雇员接电话后不信对方系美国防长 哈格尔亲自前往证明

　　和国务卿克里（左）在一起时，哈格尔总是把自己放在配角的地位

10月4日，日本横须贺，美国国防部长查克·哈格尔到访横须贺军港，视察美国海军

在宣誓就任美国国防部长一个星期之后，查克·哈格尔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乔治·利特尔他的新闻秘书打了电话，并且告诉利特尔办公室的一个临时雇员这是哈格尔的电话。利特尔办公室的临时雇员根本不相信，于是打电话给秘书核实。后来，哈格尔亲自走到了利特尔的办公室外，将自己的身份卡片递给了那名临时雇员，帮助她记住自己是谁。

9个多月过去了，五角大楼总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那名临时雇员并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哈格尔是谁的人。

“保险杠贴纸时代”

当他还是一名参议员时，他被认为是自由的象征，在伊朗问题上，不管是动武还是谈判，他都能表达出独立的意见。所以当他被任命为国防部长时，很多人认为他会给五角大楼带来新的活力，而活力正是五角大楼目前最需要的。

但在“赢得”了那场与临时雇员之间不怎么光彩的“正名之战”后，哈格尔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大胆的举动。他没有提出任何尖锐的议程，也没有解雇任何低能的将军，他甚至都没有给出明确的信号，他在工作中会如何打上个人的印记，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是迟早的事。奥巴马政府内部和一些五角大楼的观察家们已经有风言风语说哈格尔入主五角大楼就是官僚主义的胜利，因为就连五角大楼目前面临的最突出的问题——预算问题，哈格尔的动作都非常谨慎。就在这个月，哈格尔宣布了国防部总部的裁员计划，但只裁掉了200人，过去5年来，五角大楼一直给人机构臃肿、官僚作风严重的印象。

自从来到五角大楼后，哈格尔没有在公共场合有过任何莽撞无礼的表现，而那正是他在参议院时给人留下的印象。人们认为，一位曾经参加过越南战争的老兵在被提名为国防部长等于卷入了一个政治大漩涡，如果不蛮横霸道一点，他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但哈格尔并没有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做，他的贡献幕后多于台前，他的抉择慎重多过勇敢，这种风格与需要强人管理的国防部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哈格尔的表现引起了猜测，有人认为他在奥巴马内阁中处在别人的影子之下，还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演员，真正在五角大楼发号施令的另有其人。在一些全球性事务上，哈格尔曾多次表现出对他的老朋友和老同事——国务卿约翰·克里的顺从。美国军队在阿富汗的行动，最终的拍板者是克里而不是哈格尔；奥巴马政府准备军事打击叙利亚，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是克里而不是哈格尔；即使是哈格尔签字同意与伊朗会谈的事情，他似乎也在扮演着男二号的角色——“国务卿克里曾经说过，‘糟糕的协议还不如没有协议。’”今年11月，哈格尔对里根防务论坛说。而在今年10月的一次联合亮相中，哈格尔说：“众所周知，这是国务卿克里的职责范围。”

毫无疑问，奥巴马政府正试图在国际事务上多用外交少用武力。哈格尔的人说，他正准备组队打球，远离浮华的名利场。哈格尔的沉默也许正是奥巴马政府所希望的，没人相信白宫想要一个激进的国防部长。

但即使隐身幕后，哈格尔控制台前的“绳索”依然不明显，他就像是白宫已经“推过河”的小卒，被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当奥巴马在白宫南草坪和白宫办公厅主任丹尼斯·麦克多诺最终决定将打击叙利亚的决定提交国会时，哈格尔似乎没在总统的这个决策中发挥过什么重要作用。

华盛顿很多最突出的公共防务分析家在被问及与哈格尔有关的议程时直接跳过。这可能是一个信号，表明即使在安全机构也没人知道哈格尔的贡献究竟在哪里，或者他们不愿意对一个主动“隐退”的人说三道四。

上月在接受采访时，哈格尔被问到如何看待外界将他入主五角大楼的这段时间称为“保险杠贴纸时代”。

哈格尔答道：“我不可能设计出这样一种‘保险杠贴纸时代’，定义我主政时代的依据应该是我的工作业绩，我不会为了要打造一个哈格尔时代而去努力，我在国防部工作代表的不是哈格尔个人，而是奥巴马政府。”

上任伊始危机不断

哈格尔有着中西部的气质和脾气，以及低调的处事风格，他不喜欢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然而，在参议院时，他却以大胆强硬著称，最显著的就是在伊拉克战争上所持的立场。“质疑政府并不是不爱国的表现，相反，不敢质疑政府才是不爱国的表现。”他在参议院坚持自己立场时如是说道。他还质疑美以联盟，并激怒了保守派和一些民主党人，当伊朗问题出现时，他努力争取外交解决。对于主要外交政策的思考帮助他打造了独立的形象，但到目前为止，他在五角大楼能不能打造这样的形象还很难说。

“他不是任何人的人，”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前政府高官说，“他并没有与任何个人或团体关系特别密切。”

哈格尔同意自己在任职国防部长的头几个月中隐藏在阴影中的说法，他在平静地解决问题，让工作运转起来。“我在刻意保持低调，”哈格尔说，“我认为自己还没有完全了解情况。”

哈格尔前9个月的办公室故事是以一个接一个的危机开始的，他被安排到国防部长的位子上并没有引起争执，但在他宣誓就职两天后，预算就遇到了问题。大约在同一时间，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宣称美国是“朝鲜人民的死敌”，导致了太平洋地区的僵局。接下来是4月的中东行，哈格尔收到确切消息，叙利亚政府军曾使用化学武器。所有这一切在哈格尔上任仅仅几周之内一股脑儿地涌到了他面前，而在他的计划中，让五角大楼顺利运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理顺关系。

从那时起，他就不得不处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比如战斗中的妇女问题、同性恋服役人员及其配偶的利益保障问题、以及军队中的性侵案件上升问题。同时，他还成为奥巴马政府与埃及领导人塞西以及以色列国防部长摩西·亚龙的主要对话者，当时埃以关系极度紧张。

通过处理这些事，他逐渐取得了一些信誉，但这取决于国会对于他超低的期望值。国会里有不少以前喜欢唱反调的人，比如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加州共和党人巴克·麦基翁，他一开始就反对提名哈格尔当国防部长。如今，麦基翁已经成了哈格尔最狂热的支持者之一，提到大约一年前他反对提名哈格尔时，他说：“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除了叫好我没什么可说的，”麦基翁说，“他有非常强烈的个性，但并没有迷失在自大中。”现在，在只有他们俩人的场合，他们互称为“巴克”和“查克”。

国防部官员也赞扬了哈格尔最近的波斯湾之旅，在那里他消除了巴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卡塔尔对于美国和伊朗和谈的担心。“沙特王子告诉哈格尔，沙特和美国的伙伴关系和以往一样稳固”，一位陪同出行的国防部高官说，“在卡塔尔，哈格尔签署了一份防务合作续约协议，这对维持两国的关系必不可少。”

所有这些都有助于润滑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外交关系。国防部另一名高官说：“他是奥巴马政府的结盟经理，哈格尔和外国领导人的关系就像准点运行的列车，列车准点永远不会获得好评，只有出错晚点了，人们才会记起准点的好处。而且一旦出错，必定是大错。”

从前任那里吸取经验教训

无论错对，哈格尔知道从前任的做法中吸取经验教训。拉姆斯菲尔德2001年上任后在死气沉沉的五角大楼发动了激烈的改革，力推高科技办公，同时淘汰冗员。“9·11”事件发生后，他排挤了小布什政府中的官僚主义作风严重的政敌，为战争做好了准备。每个人都知道拉姆斯菲尔德站在什么位置，哪怕他非常不受欢迎。

拉姆斯菲尔德之后，罗伯特·盖茨2006年接任，他的全部作为可以归纳为一个简单的议程：修复在伊拉克摇摇欲坠的行动。他称自己是“战争部长”。他认为是将军们搞砸了伊拉克的形势，于是把他们解雇了。拉姆斯菲尔德是个理想主义者，但盖茨不是。他的目标明确、记忆力强、语言精密。在盖茨的时代，每个人都竭力凑近听清他说的话。

盖茨之后是莱昂·帕内塔，帕内塔能上任得益于他的亲切、政治直觉和在华盛顿的人脉。尽管上任后几乎每个周末都到家乡加利福尼亚度假引发非议，但击毙本·拉丹的功劳有助于他保持高官地位。

相比之下，哈格尔上任之后几无建树。虽然他每个月都会见初级士官，但并没有拿出什么有影响的政策。他也和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埃里克·辛塞奇一起工作，后者试图纠正一些做法，但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还不清晰。

哈格尔的批评者说，他的管理风格在关键问题上没有权威。就拿军队中性侵危机来说吧，今年春天，美军内部的性侵事件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当一星将军杰弗瑞·辛克莱尔受到指控时达到了高潮。受命前往阿富汗指挥部队的辛克莱尔据称强迫一名女军官为他口交，并威胁她不准告诉任何人。

辛克莱尔的案子严重影响到美军在民众心中的形象。批评者不明白为何哈格尔没有解雇任何高级将领，甚至没有解雇辛克莱尔本人。虽然一些低级官员被重新安排岗位，但哈格尔并没有表示出要高层为此事负责的意思。人们立即将他与盖茨进行比较，认为如果盖茨在任，会雷厉风行地要求相关高官辞职。

哈格尔说，他会解雇任何做错了事的人，但解决问题并不是解雇人这么简单。“如果某处出现了重大疏忽或者某处犯了重大过错，那么只需要处理相关责任人就可以弥补这个漏洞，”哈格尔补充说道，“但性侵是一个特殊的问题，因为它已经成了一种现象，而非某个人的个别行为。我对造成这种现象的体制更感兴趣，需要为此负责的也是体制。”

哈格尔每周都开一次与性侵有关的会议，想弄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国防部一名高官说：“在这个问题上，他既果敢又审慎，哈格尔并不害怕做出改变，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正在积极地调查研究，找准病兆再下刀。”

哈格尔的一名前助手表达了对他的支持。他说，哈格尔可能认为除非绝对必要，性侵问题不适合开除个人。但如果有那么做的必要，哈格尔绝不会手软。

不过，前助手的声明并不能改变人们对哈格尔的印象，也不会留给他更多的处理性侵事件的空间和时间。

开始展现个人风格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之后，哈格

尔已经滑落到一个不值得羡慕的位置上。他必须让五角大楼的预算问题消失，保持五角大楼与国会山的和平，并且应付试图完全掌控全国安全事务的白宫。其中一些事情已经完全占据了哈格尔的时间，而朝鲜问题、美国政府停摆问题的出现又在不断给他加码。哈格尔已经平静得太久了，现在是时候组建自己的团队、集中精力处理五角大楼内部的一些单调乏味的问题了，随着工作的进行，这些问题越来越多地暴露了出来。

国防部一名高级官员说：“对于哈格尔来说，这是一场放慢的比赛。”

平静也给了哈格尔一个机会，可以把一些点放到它该在的位置。本月初前往阿富汗时，哈格尔故意不与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见面，而白宫正在与卡尔扎伊进行一项令人沮丧的长期安全协议会谈。美国国防部官员说，冷落卡尔扎伊是哈格尔的主意，不是白宫的主意。哈格尔要发出一个强烈信号，美国政府对阿富汗领导人已经失去耐心了。很难想象半年前，哈格尔会做出同样的举动。还有其他迹象表明哈格尔正变得越来越大胆：12月13日，五角大楼宣布，很多州将贯彻国防部保护同性恋者权益的政策，这是哈格尔推动各州民兵指挥官同意并落实的一项新政。

与此同时，他还在与回避重点、东拉西扯之风作斗争。最近的例子是12月12日五角大楼的新闻发布会，会上哈格尔被问到有关叙利亚危机的问题。他告诉记者：“正如我所说，叙利亚正在进行一场战争，人民受到伤害，地区稳定被破坏。处理叙利亚问题很难，而美国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做法并不都对。”

其他时候，哈格尔也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亚洲之行在东京停留期间，他对最重磅的问题——美国与伊朗和谈问题给出了有力的评价。“保证不是姑息，不是投降，不是妥协，”哈格尔说，“我不相信外交政策是零和游戏……当我们找到办法来解决争端、识别危险、让头脑清醒、并且在世界上保持强大的军事力量以保护我们和我们盟友的利益时，我们不是更聪明吗？我们追求保证不是更聪明吗？

独特的与下属交流的方式

在五角大楼，哈格尔的脾气是谨慎和观望的混合物。有些人认为他和秘书们的关系已经取得进展，他们定期举行会议，并确定秘书们在需要时有权找他。工作人员会议通常每周三举行，参会者包括哈格尔、秘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丁·登普西或副主席桑迪·文内菲尔德。会议气氛轻松，通常没有设定的议程。在这些会议上，哈格尔要求助手事先做好充足准备，有时会在会上快速“拷问”他们，同时还会得出自己的观点。一名高级助手说哈格尔能够在会议上剥离信息，可以将信息分为“很高兴知道”“需要知道”和“皮毛”三类，并确保描述的情况通报能帮助他对问题做出决定。

据说哈格尔已经开始用一种“前无古人”的方式建立与秘书们的联系，从而了解五角大楼内每个部门发生的主要事情。他对秘书们的要求是，秘书必须对发生的事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最近才卸任空军代理秘书的埃里克·范宁说，哈格尔并不会去追问事情的细节。开会的目的是让秘书对一系列问题说出自己的想法，从宏观一直说到微观。

“议程水平非常高，”曾经服务过其他4任国防部长的范宁说，“他们不是照本宣科，也不是娇柔造作。”

与新闻秘书利特尔办公室临时雇员的那种交流方式，哈格尔在其他下属办公室也用过。哈格尔上任的第一天，雷·钱德勒少校找到了他，结果哈格尔被钱德勒当作了普通的工作人员。范宁记得当时哈格尔承诺帮助空军庆祝成立纪念日，但范宁的办公室给他安排了接见20名飞行员的日程。“空军手忙脚乱地赶制了一个蛋糕，哈格尔花了30分钟和他们在一起。”范宁说。

那些和哈格尔个人打过交道的人说，与在公众场合给人的印象相比，在私人场合的哈格尔对人相当热情，很多和他有过单独约会的人都说他比在公众场合留给人的印象要聪明而友善得多。他似乎在小范围的聚会中更能放松，他可以在办公室讲笑话，但在发布会和演讲时，他就只会照本宣科。

哈格尔与白宫的关系被看作是美国国家安全问题上的巩固，但是这种关系不是很透明。很少有迹象能说明奥巴马和哈格尔之间真正的关系，大多数观察家只记得哈格尔被一大帮穿着保守服装的男女前呼后拥的形象，那一次，他本人穿着明亮的粉红色衬衫和黄褐色的夹克出现在国家安全委员紧急会议的会场，议题是打击叙利亚。

副国家安全顾问本·罗兹说，奥巴马对哈格尔的发言寄予很大的希望，尤其在乎他在阿富汗之类问题上的发言。“总统希望他带来新鲜的眼光，但哈格尔发言的重点是五角大楼的内部事务，特别是五角大楼的预算和内部健康运转的问题。”罗兹说。

哈格尔通常每周都去白宫拜会奥巴马，但很少单独会面，他们见面时经常在场的包括登普西和其他助手，有时副总统拜登也在。

“大考”仍在前方

哈格尔的大考仍在前面。最近，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2号人物阿什顿·卡特，一个令人讨厌但是博闻强识的家伙，哈格尔必须把卡特的工作也挑起来。虽然哈格尔对卡特的专长非常依赖，但两个人并不是很好的工作组合，卡特离开后，所有的工作终于都由哈格尔负责了。很多人担心卡特的价值会在他离开后才显现出来，他对日常运转所起的作用别人无法代替，不恰当的人员更换可能对整个部门形成巨大的挑战。在此期间，哈格尔说服曾率人对五角大楼的资源和开支进行审查的克里斯丁·福克斯暂时顶替卡特的位置，但哈格尔必须给自己找一个长期的副手。

明年1月，哈格尔又要填补另一个重要的空缺，五角大楼政策负责人吉姆·米勒也将离职，国防部其他高官也可能步其后尘。在对那些关键职位的任命上，哈格尔的选人眼光将决定他能够往前走多远。

国防部高官和哈格尔本人都坚持认为，用人方面最重要的是在五角大楼建立一个可以合作得很好的团队。“我一直相信团队的力量，”哈格尔说，“人们必须共同努力。”

一些五角大楼观察家们也对哈格尔将要组建的团队心存疑虑。或许，白宫只能选择信任哈格尔有能力完成队伍建设。“哈格尔绝对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团队，”罗兹说，“事实很清楚，查克·哈格尔将亲自落实团队建设，并组建一支让人有信心的队伍。”

真正的考验可能来自这个冬天，哈格尔必须推出自己的实际预算。很多人认为，如果他能够提出的预算符合将削减520亿美元开支的预算控制法案，那他就做了正确的事，完成了五角大楼的瘦身计划。但这样，哈格尔就可能不得不与白宫的一些大人物针锋相对，后者期望利用较高的国防预算作为和议会谈判的砝码。

国防部很可能变成政治游戏中的棋子，在持续了12年的战争状态后，人们本期望事情有一个根本的转变。对于政治大佬来说，哈格尔的预算评估将是评价他是否是自己人的关键，哈格尔究竟会做对五角大楼有益的事，还是拿五角大楼做政治筹码，人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