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乔治曾花一美元买下的房产。记者 彭瑜 摄

美国时间9月10日下午5点，一架美联航飞机在底特律市上空缓缓下降，机舱外面——天空白云浮动、地上湖面如镜，整座城市绿树成荫、楼宇成排。

由中国记协、美国东西方中心和香港明天更好基金会联合举办的第八届中美记者交流活动开启了美国之行。重庆日报记者有幸成为中国新闻代表团成员之一随团参访，底特律便是第一站。

“夜间不要单独行动，底特律暴力犯罪率很高。”刚入住酒店，美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介绍，底特律曾经很辉煌，但后来衰败了，大多数中产人士选择了逃离，近200万人口锐减到70万。她开玩笑说，“你们甚至可以只花1美元买到这里的房子。”

夜深了，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人高声的喊叫，让人很是紧张。但想起“一美元房产”，重庆日报记者很是期待。

汽车之城

曾诞生多个“美国第一”

底特律位于美国东部，是密歇根州最大的城市，与加拿大温莎仅一河之隔。因为占据了五大湖水路战略地位而成为重要的港口城市，航运、造船以及制造工业随之相继兴起。

11日上午，代表团一行前往通用汽车总部参观。通用汽车总部大楼就位于底特律河边，对岸便是温莎，透过窗户还能清楚地看到飘扬的加拿大国旗。

“早在100年前，底特律就是汽车工业的代名词。”在通用汽车公司，代表团了解到，除了通用汽车，福特汽车与克莱斯勒汽车的总部都在底特律。1896年，亨利·福特在麦克大道租用的厂房里制造出了他的第一辆汽车。1908年，福特T型车下线。通用汽车公司相关人员告诉大家：“底特律因此被誉为‘世界汽车之都’。”

汽车工业的发展，为底特律带来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了来自东欧和美国南部的人口，包括白人和黑人前来定居、就业。到20世纪50年代，底特律总人口近200万人，其中黑人所占的比例是美国北部大城市中最高的。整个底特律都市区的黑人数量超过了100万，约80%生活在底特律市。

工业的繁盛、人口的集聚，也成就了底特律“音乐之都”的美誉，冰球、橄榄球等体育赛事也非常火热。底特律因此成为美国第四大城市，人均收入位居全国最高水平。美国第一条水泥马路、第一盏红绿灯、第一条高速公路、第一家百货商店等都诞生于这里。

明媚的阳光伴着清爽的河风，投射在高楼林立间的大街上，漫步底特律市区，行人不多、汽车不堵。这么一座看似美好的城市，怎么会有“一美元房产” 呢？重庆日报记者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种族歧视

鬼城冒出“一美元房产”

第二天一早，在美方人士苏珊的带领下，代表团要去拜访一个社会组织。从酒店出发不到10分钟，眼前便没有了高楼大厦，行人渐少，公路也开始变得颠簸起来。

“那么大的别墅居然空着。”一位团成员的“啧啧”惋惜引起了大家注意。透过车窗，代表团一行看见，公路两旁多是清冷的洋房、别墅，房门紧闭着，墙壁上留下黑色的大火烧过的痕迹，屋前长满了杂草，没有居民走动，也没有畜禽嬉戏。

小车继续前行，虽然头顶是蓝天白云，但地上却满目疮痍，离市中心越远，公路两旁的房屋越破败。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没人住呢？

“全跑了！”开车的司机告诉大家，遇上放火、打砸、抢劫，即便住进这样的房子也不安全，所以有钱的、有去处的人都选择了逃离这座城市。司机开玩笑说：“你们可以来买房子，1美元就能买到。”

真有这样的事情？代表团很快抵达这个叫城市疫病克星的社会组织所在地。负责人乔治介绍，1967年，底特律因种族歧视爆发了骚乱，社会陷入了动荡，很多白人、中产阶级都扔下楼院、甚至厂房，离开了底特律。整个城市人口一下子锐减到70万，社会治安每况愈下，暴力犯罪持续发生。

“这就是我们1美元买下的房子。”乔治指着一栋21000平方英尺（相当于2000平方米）的房子告诉代表团一行，1995年，他买下了这栋3层楼的房子，花了160万美元装修，结果2008年金融危机，被银行收回抵债了。乔治说，现在这房子价值100多万美元，但它已经不是他的了。

到了2009年，作为底特律支柱产业的汽车制造业随金融危机爆发而大受影响。2013年12月，底特律正式宣布破产，成为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破产城市。

城市复兴

底特律向全球招商引资

底特律为啥落败如此严重？美国有色人种促进会底特律分会工作人员称，种族歧视导致的社会不稳定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她告诉代表团一行，过去底特律黑白人种不同校、不同住、不同车，都生活在各自的圈子，但现在的种族歧视更加隐秘，隐藏在就业、贷款等制度里。

《底特律自由报》的同行告诉中国新闻代表团一行，上个世纪以来，随着日系汽车、德系汽车的崛起，加速了汽车行业的竞争，以致底特律汽车产业萎缩，从而减少了就业机会，同时加速了社会动荡和中产阶级的逃离。

一业独大对于一个城市的经济来说是危险的。底特律市政府官员称，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政府正实施一个城市复苏计划，在推进城市道路、路灯、公共巴士等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不断加强合作做好汽车城外，还将拓展农业、时装、高科技产业等。该官员表示，“我们面向全球招商，也希望中国的企业、人才到底特律发展。”

事实上，不只是政府在致力于城市的复兴。

虽然“一美元房产”让乔治损失巨大，但他和妻子一直在为底特律的复兴努力。乔治回忆，大部分人丢下房产逃离后，不但破坏了环境，一些不法分子还趁虚而入住进空房贩毒、吸毒，甚至危害青少年。他还成立了城市疫病克星公益组织，驱走贩毒、吸毒人员，封堵空房，组建整修队伍改建这些房子，提供给创业者创业、退伍老兵居住。

过去29年，乔治动员了上万名志愿者，带领大家筹集资金2000多万美元，包装、加固、整修、美化了1500栋楼宇、建筑物，建起了艺术村、老兵之家、企业作坊等。

乔治说，他相信底特律会好起来的，因为这座城市的文化精神就是“底特律不相信失败”。（记者 彭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