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吧，枕木下的亡魂：美国终于开始纪念铁路华工

综合报道，当地时间2018年5月10日，美国加州将迎来首个铁路华工纪念日。一个多世纪前，逾万名华工用自己的血汗修建了横贯北美大陆的太平洋铁路，但他们的贡献一直被埋没。如今，华工当年的牺牲终获认可，这“迟来的正义”仍令美国华人欣慰。

5月是美国“亚太裔传统文化月”，之所以选在5月，主要是因为1843年5月7日第一批日本裔移民到达美国，以及1869年5月10日主要由华工修建的太平洋铁路完工。

罗达伦在加州议会中提案。(美国《世界日报》/罗达伦办公室 提供)

2017年5月8日，美国加州众议院全票通过决议案，将每年5月10日定为铁路华工纪念日。这项决议案由选自硅谷的华裔众议员罗达伦提出，华裔众议员朱感生、周本立、丁右立与日裔众议员土村等共同联署。

消息一经公布，便立即在美国华人圈引发热议。美国华人社团联合会荣誉主席鹿强用“里程碑”形容纪念日的设立，认为这凸显了华人在美地位的提高。

一年后的今天，美国加州终于迎来首个铁路华工纪念日。回首当年华工的经历，仍令许多在美华人唏嘘不已。

美国华工历史图片展。中新社发 王欢 摄

1862年美国联邦政府为了促进东西部的经济交流，通过了修建全美横贯铁路的法案。这条旨在加快美国西部开发的铁路分为东西两段，分别由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承包修建。

当两家公司开始修建铁路后，施工进度却相差甚远：东段工程由于地形平坦，进展顺利；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承包的西段工程不仅要跨越崇山峻岭，还要穿过沙漠和沼泽地，条件和环境十分恶劣，不少白人工人畏难怠工，甚至纷纷逃跑，因此工程进展缓慢——开工一年铺轨竟不足50英里，甚至铁路公司也面临倒闭。

无计可施之下，1864年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高管Charles Crocker不得不尝试雇用华工。1月开始，一些原先从事其他行业的华人，在华人工头的带领下加入建设。

由于华工任劳任怨，且工资低廉，太平洋公司很快就发现其中利益，Charles Crocker建议大规模招募华工，他曾说道：“能够建造万里长城的民族，也一定能够建筑铁路。”于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开始在加州到处寻找华人，并进一步到广州从事招募工作。

1865年的夏天，一艘艘满载着筑路华工的船只向美国驶去。但旅途之艰险超出想象。美国历史学家格瑞斯华尔德说，这些华工挤在底舱，有的还被迫全程待在甲板上。他们还要忍受晕船的煎熬，更别提途中可能遭受台风的袭击，同时有得传染病的危险。有的人就病死在途中。

为了招募华工，美国还透过外交谈判，让清朝政府正式取消海禁政策。1868年7月28日，受清政府委托分管中国同欧美合作的前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擅自越权，在华盛顿与美国国务卿W.H。西华德签订《中美续增条约》(即《蒲安臣条约》)，为美国在中国扩大招募华工提供了合法根据。

华工在美国大西部的建设中，无疑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横贯铁路建设的高峰期里，10000名铁路工人中有9成都是华工。而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穿过内华达山脉的山顶，即塞拉岭。据史料记载，这些或许一辈子没看过雪的中国南方人经受住了严冬的考验，使用锄头、铁铲以及炸药，在坚硬的花岗岩山体下打穿了一条隧道。

他们在河谷上方2000英尺的高空，沿着陡峭的花岗岩和险峻的页岩铺设铁轨，若两侧没有立足之地，华工便悬吊在离河面1400英尺高的篮子里作业。

施工期间各种意外频传，史史学家形容，这条铁路“每一块枕木下都埋着一具华人的尸骨”。但即使饱经磨难，在庆祝铁路贯通的仪式上，却没有任何一名华工代表。这些真正的筑路英雄得不到认可，甚至连应有的遣散费也拿不到……

华工为美国的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却遭受种种不公正和欺凌。1882年，美国国会正式通过《排华法案》，该法案禁止华工在10年内进入美国。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项以特定族裔为目标的歧视性法案。而该法案颁布时间距离华工完成铁路建设仅相隔13年。

《排华法案》在美国历时60年之久，直至1943年才被彻底废除。但是法案废除后华人在美地位并没有得到明显提升，华工的功绩也并未得到正视。

在美华人深知尊重必须靠自己争取，数十年来他们四处奔走努力，为的是不让后人遗忘那段艰辛的血泪史。

2014年5月9日，美国劳工部将铁路华工列入荣誉纪念堂，纪念他们的卓越贡献，华工是进入该纪念堂的首批亚裔群体。

2015年8月22日，大型人文纪录片《金山梦-寻找·道钉记忆》在洛杉矶举行北美首映礼。影片深入解析了华工参与中央太平洋铁路建设的那段沉重历史。摄制组还通过多方努力，采访到10位中央太平洋铁路华工的后裔，让他们亲口讲述先辈的故事。

2016年9月27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布朗签署法案，宣布将华工对美国发展作出的贡献以及华工受到《排华法案》排挤和迫害的辛酸历史写入加州教科书。

这项法案正是由加州华裔众议员周本立提出。而该法案也使加州成为美国第一个将有关华工的事实写入历史教科书的州。

华工在美国的成长道路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不讨论华人，根本无法谈及美国西部经济、政治与文化的崛起。通过设立铁路华工纪念日，可以唤醒被遗忘的历史记忆、推动人民之间的相互理解，亦对于推进中美关系十分重要。

铭记历史，永远不会太晚。今天，让我们共同缅怀美国铁路华工，因为不忘过去，才能更好地走向未来。(王诗尧)